人类胸中安放的复杂仪器,能够如钟表指针般明确而毫不虚伪地指出表盘上的数字吗?
——夏目漱石《心》
古人常常把思维和灵魂联系在一起,认为心是思维的器官,思维是心的活动产物,心与灵魂共生共灭。孟子说:“心之官则思。”管仲说:“心也者,智之舍也。”于是有了“心思”,有了“用心”。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认为,心脏是人体的核心,是灵魂的居所,是智慧的中心。中西方古代哲人对“心”的思考,有着惊人的相似度。心被升华到了哲学的范畴,其影响之深刻,已渗入到语言用法和思维方式。
而现代医学告诉我们,思维的生理机制在于大脑,与心脏并无关系。思考时,我们感受不到大脑的存在,心却经受着最强烈的波动:欣喜、悲伤、感动、绝望。我们的心,一次次破碎,又一次次拼得完整。它如此脆弱,又如此强大。为了不再受伤害,有人进化出层层铠甲,有人学会伪装粉饰,有人开始疏离自我。
但我知道,这些都不是最好的选择。
人之心,如此复杂。有时是出于善良,有时是由于懦弱。而在大部分情况下,是出于自我保护,于是心像棱镜,将我们真正的想法一层层折射、扭曲,摆在他人面前的,有几分是真实的自我?坚硬的外壳下,是一片空空如也,还是满布柔软的角落?要有怎样的勇敢和信任,才敢袒露内心的脆弱,以软肋示人,无惧那软肋反过来变成匕首,刺向自己的心?所谓“等闲变却故人心,却道故人心易变”,是核心在变,还是未曾识别出水下的冰山?
当我们跌跌撞撞闯入“心”的世界,我们又该以怎样的心面对另一颗心?若你我皆百般掩饰,便永远没有机会认识真实的彼此。人生中会有那样一些时刻,让人必须面对自己的内心:我是否背离了初衷?我得到的是不是我想要的一切?我的心,在经历了跌宕起伏之后,还能不能回归基准线。
以上种种心思,写在2020年第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,窗外是冰冷的黑暗,心中是流淌的暗流。它不是在前一刻才开始涌动。“新”的变化,“心”的相识,有过感动,有过心碎,有过重生。心,那样鲜活,那样夺目,那样脆弱。每一颗敞开的真心,都值得被另一颗怀着爱与尊重的心小心翼翼地对待。相信真心可以换来真心,这是最勇敢的理想主义,是最浪漫的冒险。